作者 蓝川芥 2008.12.21
那晚临走前,就像是例行的采访工作一样,我认为景况应该就是互相交换名片,彼此客套几句,微微笑、点点头,然后到达一个定点之后挥手、互道再见,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临走前,医院祷告室的大姐却轻声对我说:「孩子,你很温柔!男孩子有这样温柔的心很难得,感谢主,你要好好珍惜。」
我想起刚刚才握着病人的手轻声对她说:「你要坚强,遇到什么困难就跟耶稣说,他会好好的爱你,也会帮助你的病好起来。再见罗!但不是在医院中,而是你已经完全的康复起来。」
我转过头,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突然有股想哭的感觉。那想哭的感觉有些复杂,有窝心,有怀疑,有重新思考,也有必须从暂时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再度与杂沓的世界争战的感觉。
这阵子以来,我过得很开心,但是也从开心当中又萌生了一些必须面对,必须承担些不开心的事实。新的时代伴随着老旧的记忆、重复面对的人与问题、重复凝滞的空气与言语、新的时代伴随着痛苦的呻吟直击的撞击视界与脑海、不断的关怀、不断的像咖啡因植入体内,瞬间欢愉也瞬间失落。
不舒服的时候,我会重复的作一个梦,或者清醒的时候也想着这个梦:
那是一个阳光温暖透白,皮肤爱恋海风的下午,
在一个蔚蓝的海边,或者是有点蓝色感觉的海岛上,
远方有教堂传来的钟声,以及Eluvium的乐声。
我和一群孩子在山麓、在海边嬉戏游玩,也教他们上课,讲圣经故事给他们听。
我像是在那里工作,也许是常住在那里。
那里当然有困顿有哭泣,但是每天都有天使的光环保卫着我们。
那是一个阳光温暖透白,皮肤爱恋海风的下午,
我们静静坐在石岸上看着世界最美丽的夕阳,
身体轻轻依靠,但光线却无法从我们身体的任合接逢处穿越。
我说,请原谅我的双唇
你说,因为他们找到了愉悦
我说,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我们数点着过往几部令人心动的电影,去过的几个店家,老朋友的近况,
并且用简单的信仰彼此相爱,一起解决难题,也一起制造最温暖流长的悬命之心。
想着梦的时候,我会变得更加安静,身体与思绪对世界的抵抗更加的强烈,周围的一点点喧闹都让我感到烦躁。你们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但,你们的问题却是我最放心不下的问题。
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周遭,我所见所想,已经不由自主的和这些失丧的灵魂轻易接轨。感情受挫的人们,反覆无常的人们,带着假面的人们,需要关爱的人们,还有刚刚采访过病床上的人们。我的爱源源不绝的流出,流失的速度连加工厂的第一流补给手也赶不上补缺的速度。我不断的从各种能快速接触的事务上,看能不能快速的补充身体流失的爱能,但什么都不能,什么也都不行,直到我听到那句来自医院祷告室大姐的话:「你很温柔!」
我开始思索着为什么那句话显得珍贵而动听,即便是从其他人嘴边也偶尔听到,但是从大姐的嘴中说出,就是有不一样的感觉,很诚挚很窝心,就好像圣灵一样触摸到心。犹记得《玛利亚再生》电影里的男主角,到最后走投无路、无能为力的时候,终于是选择来到上帝的殿前,俯伏、流泪、告解,并再次的重获生命。
我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在我的爱快要流失,快要无能为力的时候,那句「你很温柔!」虽然出自祷告室大姐的口,但我深深相信那是上帝要藉着她的话语来安慰我,让我知道,他永远是最爱我,也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能让我依靠的亲爱的神。
难过的时候,我永远都会很快的好起来,我永远都会想着当时是怎么认识他,而他又是如何的帮助我从阴郁幽谷的死寂当中复活过来。有人说,上帝和其他宗教一样,都只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一种心绪上的寄托。我当时什么都没说,那是因为我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明清楚,因为我同你们有过同样的怀疑与不信,直至无能为力的亲见他的爱。这样的人,他会亲口对你说。
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不一样,基督教不是宗教,而是根基于一种关系。父亲只有一个,就如同创造我们的神永远也只会有一个。他不似其他宗教有那么多的神祈,有那么多的仪式,有那么多的隔阂,因为他只是像你的父亲一样,或者当你成为一个父亲或母亲时,能够无条件的给予你的孩子永恒的爱。
这几天我对于世界的一切有点消受不起、消化不良。但我选择来到他的面前,将我的难过告诉他,请他用比之前更加倍的爱来坚固我的心、时时刻刻警醒我的灵魂。我知道很快的我又会站立起来,又会带着满满的爱来到这个世界,我倾尽全力做我该做的事情,计划一下未来想做的事情。也许也许,那个可爱海岛的美丽异象,真的会成真;也许也许,下次再对「你很温柔!」这句话莫名感动的时候,就是来自亲爱的你的口中。
★本文及图片原发表于部落格:阿稣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