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黄明瑞 2009.10.11
现代人经常可以从报章杂志、各种传媒上或多或少认识关于精神病、官能症的种种知识,但若真正在身旁出现,却经常教人不知无措。事实上,人们对于精神方面疾病的敏感不足,容易引发更多原先可以避免的误解,进而造成更大的伤害。现代人,尤其是青少年,处于这个特异的时代,情绪与精神只有越来越纤细、敏感,精神疾病方面知识的增长并未实际降低与避免精神变异的持续产生。倘若这精神疾病不曾出现周围,我们实在不容易具备这方面的忧患意识与敏感。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我进一步思考对于精神疾病认知和敏感的重要性,也在当中感受了神的工作与陪伴。
听过「恐慌症」吗?
我服役的单位是间类似高中的军校,担任的是高三学生单位的教材兵(又打杂又管有形财产帐料的文书兵)。那天正在管制教科书发放的我,接到临时要到军医院担任看护的指令,于是赶紧收尾了之后便坐上救护车到医院去。原来,我们的一位学生因为呕吐、头晕而必须留在急诊室观察一个晚上。到了急诊室,挨近学生身旁,才发现状况并不单纯。
这位学生无法入睡。发抖、冒冷汗、焦虑,呼吸急促、胸口大幅的起伏,一下要求回学校吃平常服用的中药,一下要求到外头走走,他的思绪纷乱、言语反覆不清,在在透露出某种不寻常。这些情形并未使得医护人员给予特别关注,或许由于在急诊室值勤的缘故,所以对种种的不寻常早已司空见惯,也或许是因为实在过于忙碌,以致于无暇给予更多的帮助。在几次因应学生奇怪又坚持的要求下,有些为难地向医护人员问了一些自知不会被接受的请求,而答案也当然可想而知。此时身为看护的我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呢?内心不断自问。
学生的情况相当不妙,他两眼无神、说话虚弱而缓慢,并困难地反覆表示自己呼吸困难、心跳忽快忽慢,看上去极为痛苦。那么,应该做什么呢?在这种空间里,我知道身为临时看护的我是被孤立的,医护人员的忙碌透露出某种冷漠,只留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我。那么来颗安眠药吧,这是学生的请求。在医生同意下他咽下了一颗,但不知是否是药效未到还是药力不足,等了一会,学生依旧焦虑而痛苦,甚至紧抓住我的手而颤抖着。
祷告吧!这时除了祷告已经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了。
祷告让他立即痊愈?还是平静的睡着?祷告着,也想到应该求神给我力量,赐我能帮助他、能使他舒坦一些的力量。就这样看着不断痛苦的学生,心中默祷着。就在过了一小段时间,似乎慢慢的有些灵感浮现出来,使我想起朋友的爸爸。想起关于「恐慌症」的种种。
从伯父那里粗浅地认识了这种精神官能症,他靠着药物控制,已然和常人无所差别。恐慌症并没有明确、绝对的触发因子,似乎由体质决定,相同的事件对这个人可能引发恐慌症,而对另一个人则不会。可以隐约知道的是,应该和压力脱不了关系。伯父是「空地恐慌症」,对于过于广大的空间,例如高速公路,就容易引发恐慌。发病时就像一般的心脏病,心跳加速、不规律,呼吸困难,胸闷、晕眩,俨然就像是心脏病发,这也是为何恐慌症在初期极易被误诊为心脏病的缘故。对这种病状而言,找出触发恐慌的因素极为重要,否则倘若处于高危险状态下,例如在高处或高速环境下工作,一下子发病起来就很容易威胁生命。因此自从伯父知道自己对「空旷」恐慌,加上几次危险的经验,在高速公路开车就是别人的事了。
这名学生的痛苦症状和恐慌症相当类似,并且医护人员也一时没找出生理上的病因,加上他并无心脏病史,因此我便大胆地猜测应该就是恐慌症了。言谈中得知他对急诊室空间的不安,于是我拉起隔离布帘,为他按摩,讲些轻松话题,提醒他现在的不舒服可能来自恐慌引起的官能症反应。接着,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手轻拍肩膀,像照顾小朋友一样透过肢体安抚试着增加安全感。在他身旁,我就如同关心他的哥哥,虽然早已是深夜但先前的疲惫却在这里消失不见,早该疲惫不堪的我在这里却精神奕奕、力量满满。上帝必定垂听了祷告。
就在他睡着的那刻,我知道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成功了。能够放松,能够安然入眠,就表示他暂时度过眼前这一关,否则要真是折腾一整夜,再加上碰上不太有经验的急诊室医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最后我趴在病床边跟着睡着了,因为要趴床沿才能维持原先的姿势。作为病人,最渴望的,除了医治外就是关爱的手吧。
在祷告中获得平静的心,从中得以忆起关于官能症的种种而给予比较适当的协助,笔者并非专业护理人员,但些微关于精神官能症的知识却帮助了一个无助的学生。现代人的生活强调需要具备日常简易的急救常识,譬如像 CPR,但除了生理的急救常识之外,是否我们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心理卫生」的领域?心理卫生的范畴在传统文化中容易被视作羞耻的记号,以致于人们不愿意正视「精神问题」,不愿相信它很有可能就在自己家中发生。
心理与生理一样会生病,都需要祷告,也都需要适切的治疗协助。特别是危急时刻的紧急处理,我们实在应该试着更多涉略和了解。说不定,下次就换你帮助了一个无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