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敏雄 2016.10.23
在家看了一段吴念真的演讲,收获爆多,也引发我对「老师」的角色联想。吴念真演讲时提到:以前有个导演说,编剧写八个字,他却拍八天都拍不完,原来那八个字是「火烧牛棚,群牛乱奔」。怎么去呈现这个剧本?很需要靠导演对艺术画面的想像力,以及调度跨领域专业的领导能力。
从吴念真的分享中,我深切体悟到导演「再现」(representation)功力的重要性!他们必须运用蕴含社会文化意义的物质和非物质媒材,对真实生活世界样貌与内涵,进行活泼生动的描绘。
事实上,无论小说、音乐和电影都是如此,作者、创作者和导演都会运用各种文字符号、影像画面或音符旋律,努力引发他们期待读者/听众/观众阅听完他们的作品后可能产生的各种情绪,以便感同身受地去体验和思考他们所欲传达的价值理念或情感悸动。
就像卖瘦身商品的广告,也会透过各种「肥胖」和「负面」的符号象徵,把可能购买商品的标的顾客群们描绘成懒惰、恶心、反应迟钝、人际关系不好等样态,以便引发观众负面情绪;进而,产生购买瘦身商品的欲望与行动,换得「纤细」自我形象与和「喜悦」的情绪。
我想,「老师」这个角色也是如此。一方面,要先将所欲传递的理性价值逻辑化地串在一起,还得绞尽脑汁思考:究竟透过哪些文字、音乐、影像、体验活动等多元媒材,才能引发学习者产生特定的「情绪反应」,进入某种「似真」的生活处境去思考某些价值理念的合理或不合理。
也因为最近对情绪在「教与学」议题上的深刻体悟,所以我又重新翻阅了书架上黑人女性教育学家bell hooks《教学越界:教育即自由的实践》一书。hooks说:自己课堂上总想努力引发学生参与,但令人沮丧的是,大部分的课堂时间却总是沈闷的;特别是早上九点的课,几乎有1/2到1/3的学生不是睡眼惺忪,就是还没到教室。也因为这样,她在上课前一天晚上经常焦虑得难以入眠!
虽然我没有像hooks那样为上课陷入高度焦虑,却也曾担心自己和一群学生在教室里没有交集,宛如行尸走肉般在渡时间。也因为这样,当我看到hooks提到如何透过引发师生教与学的「情绪」,跨越彼此安全与习惯的警戒线,进而产生无限想像的创造性自由时,心中无比兴奋!!
hooks说:理想上人类的学习应该是有趣的、令人兴奋的、爱与被爱的;当然有时也会感到压力、威胁和沮丧。我们的真实生活不也是喜怒哀乐交杂吗?但奇怪的是,大学课堂上的学术研究或讨论却总是把情绪挡在教室外,担心它会破坏教与学过程中逻辑思考的严谨度,甚至课堂变得慢无章法。
当然,光有兴奋的情绪,还是无法创造出令人兴奋的学习过程与结果,这样的教学梦想还必须仰赖师生们愿意将彼此视为独特而有价值的人。更具体的说,就是师生们必须对多数同学「感兴趣」,愿意悉心聆听他们的心声,同理他们的独特的感受,即使这样的工作得花费不少时间;而不是只关心等一下自己要说什么,或等待教授颁布标准答案。
hooks认为,师生必须真的能相信并感受到自己的参与会让课堂很不一样的「兴奋感」,以致于愿意努力倾听、分享、回馈彼此,才能让「我们的」教与学由下而上活泼起来。过程中,老师和学生都负有同样的责任!也因为这样,即使大学并非天堂,却可能透过更人性化和开阔性的学习,创造充满可能性且令人期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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